“本土”之魂,“先锋”之魄——读北大师生研讨《西夏咒》有感
文\古之草
2011年5月6日,北大中文系师生共同研讨了作家雪漠的长篇小说《西夏咒》,陈晓明教授感叹《西夏咒》是他多年来读到的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部小说,提出了“附体写作”一说,学生胡行舟、刘月悦、白慧元等人分别围绕“本土性”、“先锋性”等内容对《西夏咒》进行了深入的解读和研究。
《西夏咒》自去年5月出版以来,历时一年,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众说纷纭,大多的读者及评论家、学者对《西夏咒》都用了“难读”两个字来表达,好多人都“敬而远之”,视为“难啃”的骨头,可见,《西夏咒》确实是一部不好懂的书,但,另一部分人却读得如醉如痴,深入其中,被其“魔咒”所魇住了。
《西夏咒》难在什么地方呢?难在这是一部灵魂小说,完全进入了灵魂精神的层面,大而虚,虚而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上上下下,远远近近,现实与梦幻,灵魂与肉体,交织在一起,如同迷宫一般,一片混沌,很多人读后除了惊讶之外,也许理顺不出什么头绪来。
但如果多读几遍,投入生命去阅读,对雪漠老师倡导的大手印文化有所了解有所体验的话,也许那种种的混沌之感慢慢地也就变得清晰起来了。于是,你慢慢就会走出迷宫,走出混沌,走出小我,步入一个更为博大、浩瀚的世界。
无疑,这部书会让追问灵魂,探索真理的人得到人格的升华,生命发生质的变化!这远远超越了传统文学所研究的范畴。
如今,《西夏咒》的面世,让我们对文学有了全新的认识,对文学概念有了全新的诠释,文学与其它领域一样,都要与时俱进,都要适应这个时代人类的心灵,文学才有超越,才有新的生命力,才能在这个时代存在下去。否则,文学仅仅作为一个词汇,徒有其表,缺少精神,它是僵死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同样,如“本土”,“先锋”之类的词汇,在评论领域里,也要进行全新的解释,再也不能拿以前固有的定义和规则来套用了,因为,时代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其价值体系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异化,所以,我们要大胆地对一些概念进行刷新,重新诠释,打碎一些陈旧腐朽的规则,勇于探索另一种表达的可能,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对“先锋”最好的演绎。“先锋”是一种精神,勇于探索,勇于改革的精神,是引领时代主流话语的先驱。
《西夏咒》被誉为“东方化的先锋”,这本身就包含了两种肯定:一,《西夏咒》诠释了文学本有的那种精神,这是“魄”;二,《西夏咒》是有根基的,有“魂”之所在。“魂魄”两者的完美结合正是《西夏咒》所展示的那种大美,大魂大势,大魄大能,浑然一体,非常壮观,将中国文化之精髓展现地淋漓尽致。所以,读来惊心动魄,气势恢宏!
如果没有“本土性”,小说整个的叙述就缺少基点和支撑,就如一棵大树,是要牢牢立在土壤之中的,《西夏咒》中渗透了西部文化的精髓,可见西部文化对作者雪漠的灵魂滋养,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文化滋养,才会产生如此的作品。这也就是胡行舟所说,“它的先锋性跟以前的先锋文学又有很大的不同。”差异在哪?在于以前的先锋小说仅仅是单纯的借鉴和技术的移植,仅仅是知识层面的表述,而没有进入书写者的灵魂,没有将生命与土壤,灵魂与生活融为一体,滋生出真正的东西。
但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其心境和思维又不能单一地局限于“本土”,否则“本土”的内涵就会落入狭隘和表面,就会困于有形之体而放不开,失去《西夏咒》所蕴藏的大美和大声,当你真正澄净了心之后,就会读出那种大象无形、大悲无声的壮美一直在《西夏咒》中流淌着。
《西夏咒》看似写的是西夏,但又不仅仅是西夏,它是一个历史符号,是人类历史时空中的一个着落点,以此代之,象征了人类所有的历史时期,壶中显世界,折射了整个人类历史发展的真相,就如雪漠写的“老顺一家”,这一家同样蕴藏了整个时代的全部信息,“西夏”更是如此,写的是整个人类。每一历史时期发生的事件,发生的故事,虽然外在的表现形式不一,但其本质却大同小异,其背后所隐藏的人性、灵魂、精神等都是一样的。就如雪漠老师在《西夏的苍狼》里写到的“英魂”——那英魂,要是换一个词,人们也许就会理解了:精神。事实上,“英魂”真的是“精神”的另一种称谓。西部文化认为,人类虽然一茬一茬地换着面孔,但其中定然有一种换不了的东西,这便是精神。同样,西夏,也可以用春秋战国,宋元明清等等朝代来代替,包括今天的时代,也就是说,不管换了哪朝哪代,哪江哪山,总有一些东西是换不了的。
同样,《西夏咒》写的西部也是如此,本土性发生在西部,但这个“西部”又不仅仅是西部,其内涵远远超越了中国的西部地域,有更为深远的象征,一些东西非“西部”所能涵盖的了。“本土”之魂在西部,又不局限于西部,西部已经成为了一个象征,西部文化中的精髓不仅是中国文化之精髓,更是整个人类优秀文化中的精髓,既有当下关怀,又有终极超越,对人类苦难的大慈大悲,大情大爱,都融入其中了,如琼与雪羽儿的宿命大爱,如明空大慧——光明大手印。
就如很多媒体称雪漠是西部作家、乡土作家一般,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可以这样定位,但随着时间的不断延长,雪漠作品所彰显的意义远远会超越西部,超越乡土,其作品之“精神”是人类所共有的,延伸的长远的意义会成为一个符号,同样,雪漠定然也会成为一个“符号”。
“先锋”之魄在精神,那种悲悯、利众的精神渗透在《西夏咒》中,贯穿其中,如琼的朝圣、阿甲的大愿、琼与雪羽儿的大爱、雪羽儿的灵魂历炼、吴和尚遭遇的磨难等等,都在展示一种精神,探索真理,寻求真理,证悟真理,为找到人类苦难的根源,拯救人类的灵魂,而宁愿承受人类所有的苦难,他们投入了整个的生命,历经千年的寻觅,经受了生生世世的大苦大难,终于寻到了无上的光明。那种大爱和大悲悯,流淌在书中每一个人物的身上,不管是罪大恶极的谝子、宽三,还是张屠汉,还是陷入沼泽中的瘸拐大,笔者都深深地悲悯着他们,爱着他们,如慈母面对生病的孩子……
所以,对《西夏咒》的解读,一定要放飞心灵,解开所有的桎梏,打破固有的文学思维和观念,全新地去面对这部小说,不管从内容上还是从形式上,对整个评论界都是一个大的挑战,而更大的挑战在于挑战我们的心灵,挑战我们灵魂的深度和广度。
这不仅仅是一部“反小说”,更高意义上是一部不是小说的小说。它具备小说所有的因素,是有形的,但又抓不住,用现有的东西去套它,是无法套住的,它是无形的,但就在这无形之中创造了有形,成为人类优秀文化的传承载体之一。精神上,价值上,其承载的魂魄早远远“飞”出了固有的文学意义,其影响,已经渗透到每一位有缘的读者心中去了,化为了一缕风,一抹清凉,四处传播开来,粒粒种子在大地上开始发芽、长大,化为了行为,化为了精神,化为了一种理念,渗透到生活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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