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者夫为何,奚为何,为声色尔,为美厚尔。”
杨朱理论一直是中国文化中的痛脚。赤裸裸的欲念升腾让温良恭俭让的道学家们额头发白。其实把话摊开来晾上,美色当前,能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的毕竟只是少数。除了老僧太监永垂不朽的之外,大部分人可能都要开始某种心思活动进而飘摇摇不知所至也。连带着某些面红心跳甚至升旗立正,都未可知。
其实我泱泱大国气度恢宏,对此等金玉风月致使本应淡然处之。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们也确实做到了,从“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到“侍儿扶起娇无力,是始新承恩泽时。”,老祖宗们倒也足算得上绮思旖旎。但是后来大概九五至尊朝堂之上什么的嗅出了点蠢蠢欲动自由散漫,于是乎就用道貌岸然的“存天理灭人欲” 来了个全民大阉割,那些之乎者也的事体先统统送进烟花柳巷去打滚,至于寻常百姓家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先全抹煞去清静。
偏偏人总是喜欢些违规的小小刺激。越是打着压着骂着劝着,偏偏在私地下还是要暗潮汹涌野草杂生。《西厢记》《牡丹亭》充其量不过是小女儿心事春闺里艳梦一场,却也引得无数情思辗转芳心蠢动。一句“多情小姐同鸾帐”便是遐思无尽气血翻涌羞答答无与人言。中国人好知足,得些念想也就罢了,至于那扎扎实实地《金瓶梅》是惊世骇俗的过了些,虽可算是下笔生莲,但也最多是大雪封门后的私相娱乐,“其中佳趣,不足为外人道也。”脸皮略薄的,掩卷之后说不得还要暗骂自己几句无耻。
这一正经,就是几千年沧海桑田。
但是情绪是会潜滋暗长的,死命压抑的结果便是在破开某个小洞后无可挽回的井喷之势。时代的大手把我们从保持标准距离的革命情谊直接推进了满大街上演限制级画面,滚打的太快了,我们有些发晕。绯色流光,辗转情思,荷尔蒙的气息是腻腻的甜。一夜情性交易,阴暗角落里的欲望闪着青色的光芒,不要矜持,夜只太短。
可这说到底不过是少数边缘的大胆狂放,只得在某些灰尘遍布的肮脏处在夜里喘息,大部分人还是每日的厚窗帘洗衣粉煤气油烟,傍晚时喧闹的菜场和秤上的准星,不甚干净的楼道,开门时隐隐的煎鱼香气和着新闻联播的平板嘈杂;双人床上冷冷的两只枕头,漆黑的天花板上闪烁着工作的算计延伸和儿子成绩单上的赤字,虚胖的胳膊也没能掩住发福的肚腩深处某声叹息,空气中,隐隐浮尘。偶尔的午夜梦回,模糊的深处肢体绞缠,暧昧的喘息,压抑的低吼,光华润泽的肌肤上香汗淋漓,眉梢眼角漫漶着湿漉漉的风情,飘飘欲仙,缠绵抵死。
可是一枕黄粱终需醒。夜深忽梦少年事,明朝空余轻叹息。
于是苍白的银幕上便有了很多压抑的影像,套上个时髦且贴切的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