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到的是剪辑后的版本,但影片却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真实。摄影师出身的吕乐此次没有在画面上有刻意的营造,反而为了追求真实感而选择了高清摄影机。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内地很多导演心目中的青春非得和残酷联系在一起,将主人公置身于刻意营造出“真实”的环境中,以期望博得观众的同情。为了效果更加强烈有力,剧本自然会试图从社会中寻找根源,于是所有能够想像得到的将主人公一步步推向进退两难死角的元素,例如:师生恋、同性恋、学校暴力、家庭暴力堆积似的放在了一起。让观众在看此类电影的时候实在是如鲠在喉,难以产生快感。
主角风子每次遇到挫折的时候,画面中总是会出现一个骑骆驼的中东人,代表着主她期望走入的桃花源,刘索拉的音乐很好地将她当时内心的痛哭和无助烘托得淋漓尽致,这种类似手段运用最知名是塔可夫斯基《伊万的童年》中,伊万想象着在有着白马和苹果的海滩上尽情奔跑。 除此之外,总是通过广播只闻其声好似《1984》中“老大哥”式蒋校长,每次他出现的时候总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从而推动剧情一步步发展,同时电影画面也有所暗示,在操场上宣布京生被开除的时候,全操场只有他没有穿着校服,在俯视镜头中显得尤其刺眼,暗示他此时已经完全被抛弃了。在后来京生央求风子去找校长求情时,风子走进校长所在的大楼,画面中是一条四四方方螺旋上升的阶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而那条通往校长房间黑暗的通道,一切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风子还没见到校长本人,只因楼道尽头传来的一声咳嗽,她就被吓得落荒而逃。成功地将蒋校长的神秘、可怕、威严、冷酷以希区柯克《蝴蝶梦》的形式呈现出来。 《十三棵泡桐》主题上和日本导演盐田明彦的《害虫》一样,通过一个少女的视角审视当代的种种社会问题和人的内心,试图用这种“到底谁逼死了嫩苗”的故事深化主题,对于一部实在难以产生观影快感的电影,好在结局显得并非那么绝望,几乎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结尾处风子坐在开往中东的大巴车上,呼应了之前出现的三处中东人的梦。当然,除了完全不讨好的京生,其实他才是最可怜的人。不过在我们身处的那个年代,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从上高中开始就被反复灌输着一定要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就解脱了,所有学校都刻意把大学塑造成一个理想乡,逼得数以万计的学生去挤那条独木桥,待得终于考上之后的四年,一切又回归至原点,于是,“考上研究生,一切就都好了”,这样的新骗局就又开始它的轮回,研究生之后是什么?博士?还是博士后?现实总会在人欣喜若狂的时候来一刀子,待得手觉察到喷洒着的鲜血是热的,以及大脑感受到了痛感,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 到底谁是最可怜的人?
《十三棵泡桐》:像刀子一样真实 作者:欢喜天 (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