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容天涯 来源:网易娱乐
想走她走过的路
想看她看过的海
她淋着的雨,我也在淋着
——题记
韩国电影《薄荷糖》,讲述了一个男子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当我们在这样的故事结束后,会突然发现,其实,沉重的不仅是那样的人生,还有那有如逆行的列车般穿梭的时光所赋予我们的一切,我们能回顾那些伤感与美好,却永远无法回去。
初恋的无法忘怀几乎是很多人一生中无法回避的情结,尽管那种近乎唯美的朦胧与不切实际的幻想会在多年后被现实无情的击得粉碎,但是,就在很多人微笑着走过,轻松的将回忆的沉重踩在脚下上路时,也有少数人选择了固执的坚守,宁愿自己在乱世荆棘中被一次次的无助反抗后的还击变得遍体鳞伤,却依然停滞不前。在回忆中伤神的周旋。
“我要回去!!!”那个男子面对着呼啸而至的火车的喊叫致使面庞的扭曲历历在目,生命的消逝与起点,却又不谋而合的统一。
只是逆行
导演李沧东在这部作品中,采用了完全倒叙的手法,每一个段落与段落之间,由在田园风光与丘陵间逆行的列车串起,那些或者明亮的田间,或者稠密的植被,甚至是一直幽暗的隧道,都几乎与下一段落所要讲述的故事不谋而合。而开始阶段,配乐有着电子乐的节奏和鼓点的铿锵,象征了现今时代的节奏与发展,到了后来,列车出现时的音乐则趋于疏缓,前一段落中的弦乐变成了主题,占据了所有的听觉空间,这种细微的变化可谓与每个年代的特质所符合。这种几乎入微的细致,带来的是近二十年历程的固执与起伏,令我们唏嘘不已。
郊游1999
影片的故事开始于1999年的一次郊游,当躺卧在桥下,衣衫不整的金永浩出现时,这里其实是他“第二段”人生旅程的起点和轮回,如果说在遇到尹顺任之前是他的第一段人生,那么毫无疑问,在影片中描述的二十年才是他真正的人生经历。尽管这样的人生处处透出不美好的印记。
在金永浩把聚会的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他拿起麦克声嘶力竭的唱得歌曲,二十年前,歌词就昭示了一切“如果你离开我,怎么办?”之后,导演李沧东用了一个动态的长镜头开始交代聚会人群的动向和突然在远端铁路桥梁上出现的金永浩。这一段落里。所有人的疑问都会如此:他是谁?为何要回去?
照相机三天前的1999年春
这个段落里,开始出现了几乎不停阴郁在故事每个片段中的雨,每当主人公的情绪波动和情节转折的时候,雨都会不期而至,那些在内心隐藏的痛苦随着雨水的滴落被放大,而令人不解的是,“薄荷糖”的出现却引出了一个女子濒危的面容,本片的女主角尹顺任。这个时候,薄荷糖第一次被提及,他所能勾起的在当年金永浩服兵役的时候关于信的回忆,转化成了无限的伤痛,那个时候,毫无疑问对于金永浩来说是快乐的。而当金永浩对着尹顺任的丈夫不断的暴怒,咬紧嘴唇喃喃低语的时候,其实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对他来说。妻子的不忠与事业的失败都是一种铺垫,而尹顺任的近况才是真正把他逼向绝境的催化剂。那个照相机在多年前被退回,如今,成为了一种近乎遗忘的记忆碎片再次被抛弃。尹顺任眼角的一滴泪,为了那罐薄荷糖而流。当然,还有把糖带来的男子。
金永浩把胶卷粗暴的扯开看的时刻,其实就是一种告别,这种畸形的告别在路灯昏黄的光下,伴着火车的呼啸一起进行。列车的仪式化出现在之后被不断的重复,列车在前行,而三天后,金永浩的生命却只能留在起点。
人生是最美丽的1994年春
那个时候的金永浩,事业可谓春风得意,而妻子的出轨很有趣的被他那种近乎霸道的暴力终结,说他有趣,是因为之后他与女秘书的奸情近乎顺理成章的如鱼得水。画面一转,两个女人同时出现在镜头里,彼此谈笑,这个时候,在众人面前的金永浩受不了妻子的祷告出走。
其实,这个时候的金永浩的伤痛在不断被提及,“薄荷糖”再一次出现在女秘书手里。曾经被自己用暴力虐待的犯人看似平和的出现在他面前,眼里却带着慌乱。与其说这些不断逼迫他的事物与人造成了这种错位的暴虐,不如说这种“美丽”的印证是一种自嘲,这种美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使他在人前和自己的空间出现了两面性,性格的分裂已经可见。
告白1987年春
这个片段中,上一次出现在餐厅的中年人变得年轻,他眼中的慌乱在暴力下得到了诠释,那种不堪回首的经历使我们震颤,抓捕的情节之前,在群山的一晚遇到的年轻女孩面前,伴着雨夜的独有氛围,金永浩讲出了那段话:“想走她走过的路,想看她看过的海”。雨夜的一切,开始有些伤感的味道。金永浩在全片里,寻找的终究是一种关于美好回忆的时刻,但是现实,却已经不许他回去。
之前对于怀孕妻子近乎不闻不问的态度和吃饭时看报的习惯在为之前94年的片段中的一切埋下伏笔,而在抓扑嫌犯的片段里,又一个动态的长镜头伴着火车的隆隆声不期而至。
而莫名的腿伤发作可以说再一次持续铺垫了悬疑。
祈祷1984年春
这个段落的信息显得紧凑而又复杂,首先是妻子的出现,那种近乎代替的作用成为了金永浩拒绝尹顺任的基础,接下来,因为职业的暴力扭曲和自己对这种情况的反思则成了拒绝的根本原因,在顺任出现后,手的隐语则是拒绝的借口与转折。这种拒绝对于他来讲近乎疯狂却又顺理成章,而其背后所控诉的是关于社会的扭曲,相比之下,为爱而来的顺任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近乎变态的拒绝。
而在顺任走的段落中,火车又一次出现了,与其说这列车带走的是顺任,不如说带走的是所有关于金永浩最后残存的一丝完美的记忆,之后的15年,他只能开始在回忆中追溯与寻找,尹顺任走后,暴力再次上演,腿伤随之而来。谜底也随后揭开。
面会1980年5月
军队的一切显得不近人情的变态,薄荷糖的飞溅与在匆忙赶路的士兵铁蹄下的破碎,开始为整部影片奠定了不祥的基调。如果这是一部按照正常时间顺序的影片,这个看似匆匆一瞥的镜头便不会有这么大的感染力。而如今,看着一切破碎的我们不再怀疑这碎掉的糖块所能承载的重量。
金永浩在中了流弹后,失手错杀了女学生,这种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伤疤令旁观者战栗,在唱着歌与顺任越来越远的时刻,在月夜下抱着女学生尸体痛苦的时刻,那个周围都是列车的车站就像一个记忆迷宫的入口。从此,必将深陷其中。
郊游1979年秋
还是老地方,我们对一段记忆的直来直往与开始追溯竟有如此大的差异,羞涩的青年,美丽的野花,两个人在最初是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的。然后,薄荷糖最后一次被提及,原来尹顺任的工作如此,入口一刻的辛辣与清爽,之后的苦涩与回味,夹缠在一起纠葛着。
唱着那同样歌曲的年轻人中的四目相对,铁路桥下,远离人群的金永浩在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无法回忆这种已经无法分辨真伪的轮回。
在列车驶过的隆隆时刻,他的泪滑落。
《薄荷糖》这部电影所讲述的二十年的唏嘘既是如此,尽管这样的冷眼旁观改变不了什么,主人公金永浩这个人物带有着极其浓郁的悲剧色彩,他的扮演者薛景求在这部片中的表演。可以划上里程碑似的符号,那种撕心裂肺的深刻印记已经让我们无法怀疑这个故事所承载的一切。虽然在暴力的渲染上,在影片的后半段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但是,你如果把《薄荷糖》仅仅当作爱情电影来看,却会错失很多东西。那些关于人生所能夹杂的味道在其中,真实的触目惊心。
而这逆行的列车在每一个雨夜,还是如此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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