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强公在厕对面拣了个避风的墙角蹲下,歇歇脚。昏暗的路灯还在眨着眼,像是在嘲笑刚进城的赵老强。夜深人静,好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唯独他连个盹也不敢打。他抬眼朝前看,公厕很脏,门口净是泥水,大概是溢出来的尿。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垃圾堆,沥沥拉拉满街都是烂菜叶子破塑料袋……突然,赵老强的眼睛一亮,像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他猛地站起身来,把始终挎在肩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大步流星地走向垃圾堆,用步度量。原来,他发现了一个盖房的绝好地方。垃圾场足足有一间房大,要是用砖砌个矮墙把垃圾圈起来,剩下的地方盖间小房,足可以住两三个人。堆垃圾的地方肯定没人要,拣点碎砖头,花不了几个钱。我还可以把垃圾打扫干净,要不把公厕也归我打扫,保证干干净净的,谁也不会不乐意……赵老强真不愧是“没珠儿的算盘”。
天放亮了,街上有人走动,公厕有人进出。人们怀疑地瞅着蹲在墙角的赵老强,天这么凉,这个人脸上挂的全是笑,大概是个精神病。大杂院的院门开了,房东女人朝着赵老强走来:“哎呦,这位大哥您没走啊!这冻了大半宿,真是的,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吧。”
(三)
赵老强很快便安顿下来了。他和李二丹挤住在大杂院的小厢房里,比猪圈大不了多少,每月的房租要好几百元呐。李二丹领着姐夫到立交桥下的“人市”去卖零工。每天天刚放亮,雇主们便来找人,谈好价钱就跟着走,啥活都有,基本都是出大力的。赵老强很知足,每天能挣好几十块钱,且是给现钱,决无拖欠,有的雇主还管饭呐。收工回来的路上有不少盖大楼的工地,赵老强顺路总要拣些碎砖头回来。有一天,有个地段拆迁,扒了不少砖房,有不少整块的砖,赵老强拣了一大堆,找了个旧麻袋,一袋一袋往回背。背回来的砖头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房东女人家堆放柴火的小房南头的空地上。
房东女人闻声出来:“哎呦,这位大哥您这是从哪儿淘换来的宝贝?这是要干嘛呀?”赵老强正想向房东女人打听点事,便急忙迎了上去,陪着笑脸说:“这都是拣来的。”于是他详尽地把自己的想法,包括砌垃圾箱、打扫公厕和盖小房的事儿合盘端出。房东女人听后,一拍巴掌说道:“这可太好了!要不咱这院门口忒脏了,臭气熏天不说,夏天那苍蝇嗡嗡嗡能把门封了。这是好事,您做雷锋大伙儿受益。我这就去找街道主任说说去!”
房东女人是个“三快一热”的女人,嘴快、手快、腿快,热心肠。按她自个说是过了“豆腐渣”的年龄了。两年前,丈夫出工伤死了,是个“门前是非多”的寡妇。带着个八九岁的儿子靠“死鬼”留下的几间房出租,日子过得还可以,让她操心的是儿子忒淘,不好好上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赵老强背第三趟砖头刚进院儿,寡妇房东就一阵风刮进来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在精神焕发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这阵子笑得像朵喇叭花:“哎呦,我说大哥,这事儿成了!我跟邱大妈,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