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涂鸦刀　来源：网易娱乐

一

第一次接触到纳粹情色类作品是在大学时看的《夜间守门人》，那是莉莉安娜·卡瓦尼震惊世界的奇异虐恋作品。影片开创了情色片的一个门类，将纳粹这种野兽与阳刚型的特殊角色纳入了情色片的表达体系之中。并且，也在一种特殊的方式上，验证了人性的复杂，情感世界的不确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对世俗道德与传统审美的叛逆质疑，为后来的模仿者与开拓者们指出了一条探索的道路：让受蹂躏的女人与奴役她的恶魔舞蹈，在那里完成人类黑暗之心的告白和罪恶美学的影像实验。

一直公认《夜》的卓异之处主要在于它将两种极权形式中的对位身份做了极富争议性与独创性的处理，这个方式紧密依赖于她所选取的那两类特别能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道具--纳粹余孽和他曾经的女囚，概括地说也就是--情感趋向罪恶与堕落的没有希望的人。而其实，《夜》的整片画面在美术风格上也是非常突出的，它里面设计了一些相当妖艳的造型与场景，以帮助突显人物病态而自甘沉沦的情操，借助西方经典的“莎乐美”典故，更将整个人物活动的当时世界变成了一个无关道德的、场景奇异的、邪教崇拜般肃穆与疯狂的灵欲实验场。从某种意义上说，对影片的单纯道德化阐释简直是一种极大的误解。然而做为一个现实主义蓝本的故事，它又有着极大的政治影射性与社会颠覆性，它自己也妄图实现如果不能说明个体法西斯作为“普通法西斯”，也至少能说明个体的人作为“普通的人”这一点。不过，我想，在这么年过去了之后，作为一部“轰动性”的影片，这一点已经没有意义了，留下的只是那完全离经叛道的、灵欲沉沦的、邪恶的、极致的美。




二

意大利“情色电影皇帝”丁度·巴拉斯(Tinto Brass)有部烂片叫《纳粹疯淫史》，这完全是个噱头的片名，它另还有两个片名，凯蒂夫人 / 性感沙龙。影片讲的是一个被称为凯蒂夫人的老鸨训练一批年轻貌美的妓女替纳粹作谍报特工的故事。场面妖艳怪异，布景华丽奢靡，但叙述比较混乱，没有什么有力的人物形象，只是一堆疯淫病发作的大杂烩。不过，也许正是这一点成了影片唯一的价值。就像是在赴最后的狂欢，影片陈列了鲜艳的供即刻采摘的女体、双性征人、艳舞、阴器阳具、残疾人、美酒、溺便……一场帝国毁灭前的最后盛宴。这种理解与表现纳粹的方式是偏执的、神经质的、狂犬病的。过于风格化的方式很快就会沦为一个实验性的表达样式，而不再具任何严肃的主题表意性。可是，这一点，正是我喜欢的。

在刚接触丁度·巴拉斯陛下的作品的时候，我常常是在看正片之前就高亢得不行了，它那些没几部有实际内容的作品附带的露骨海报，往往让我陷入想入非非的深渊，在未正式看片之前就已差不多HIHG到了极高点。待到进入影片后，反而觉得平平无奇了。因为它们除了仍然采取在海报风格上我已领略的猥亵视角突现和放大了一些女体的神秘敏感部位外，实在没有什么了；疾速的念白与对话节奏让人相信他不但对性，对噪音也有着一种工业狂躁症；他不善于像一些心理情色片的“大师”那样营造“情调”，他是个现场情境反映分子。一个“现场情境反射分子”，这正是我从他身上得到的结论。

还能记得初次看大卫·林奇的《蓝丝绒》中那个残暴的“强奸仪式”时的震撼，弗兰克一面带着口罩猛力吸气，一面叫喊着：“快唱《缤纷小丑》……”，紧接着歇斯底里地进入了“现场情景反射”。在这里，它无比强调了道具的重要性；直接刺激的、短暂发挥效力的、立即点燃兽欲冲动的--引信。褪掉了具体含义的、病态唯美的、疯狂邪恶的、单纯为了视觉刺激而进行影像实验的影像，就是很好的引信。在《凯蒂夫人》里的所有性感场面都实在的或象征的有一个重要的道具在场--纳粹制服。对应于造型的影像，我们把它转化成了具有“现场情境反射”效力的视觉实验场。




三

在小时候，大概是小学或初中时吧，就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了一部纳粹题材的影片，一个镜头印象很深，再也没有忘记，上面一个女人被打得满身血污，趴在地上，当她听到他的爱人已经被处死了的消息时，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一群穿着党卫军制服的纳粹官兵，围立在四周，看着她，像蛆虫一样在地上爬……这个情景在《黑书》里面当Ellis被一群荷兰解放后战胜国的狂热分子泼粪时，情景化地复现出来了。很奇怪，我小时候连杀鸡都不敢看，到现在看到血雨成河、残肢纷飞的暴力片，却觉得是一件超爽的事了。我不喜欢折磨什么人，我也对女人彬彬有礼，但我觉得在情节里，在画面上，哭的女人是最动人的，被折磨的女人是最美的。劫难是美，凌辱是美，禁忌是美--在影像的实验场里。由此，我进入了一种“现场情景反射”状态。

Zwartboek，这是近一段时间来我所看到的最让我HIGH的一部作品了。影片的故事梗概现在在哪个电影网站都可以搜索到了。一句话简单概括就是关于一个家破人亡的女复仇者用肉体向纳粹复仇的故事。它是一部惊悚的悬疑片，一部激烈打斗的凶杀暴力片，同时也是一部香艳的情色片。很难想像号称“投资1600万美元，荷兰历史上投资最大的影片”的国家大片竟可以被打造成这样超CULT的风格，不由得我不向这个国家肃然起敬。至少它诚实地承认其实人民心底最想看什么。这种高尚的超意识形态行为，请允许我鼻子喷着血向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四

现在在很多影视作品，像某大侠被某淫女施了迷魂药而必须与某女大战三百回合行阴阳调合之术方能解除毒效的情节已经基本不见了，这被视为下三滥的情节只能在一些很不专业的三级片中才能见到。而这就是当年神乎其神的经典武侠连续剧《江湖恩仇录》里的一个情节，想像力超级绚烂，现在许多越来越类型化的武侠或魔幻片根本难望其项背。但很值得欣喜地说，美艳裸体、激突露点、暴力凶杀能如此酣畅淋漓地进入这样一部横空出世的A级杰作--Zwartboek，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奋和值得奔走相告的事。

（某些人在看完《黑书》之后指出了其中一些影片重要的“不足之处”，我在心里暗暗笑了。现代影迷与影评人已经到了不会看电影只会瞎分析的地步了。我很同情这些感觉系统失灵智而貌似智商很高的人，不过，我已经没兴趣去具体开导什么人了，因为这既不是我的责任，也因为--一个傻子是不需要任何东西的。我自己也经常犯这种毛病；少年时代的看电影时光是多么值得怀念！看到的电影就是看到的电影，多么地“热闹”，多么地“好看”，多么地“美好”……）

对于一个男性观众，我想《黑书》在观赏性上是完美的，它大大张扬了男性观影快感，把女性面容的姣貌和女体性征的丰饶，恣意地刻画了出来。直到影片结束了我还对卡里斯·范·侯登化妆后的花容音貌意犹未尽，摆弄极有情致的曼妙胴体犹在南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如果说影片在一部其实主题严肃的A级制作上太过肆无忌惮地使用了情色元素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能说它是在一部本该更放肆一点更疯狂一点的精致情色大作上仍嫌拘谨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实在应该让它成为一部再疯狂到底的豪华邪典。不过，这样已经很够了，放眼当今世界真找不出几部能像这样酣畅的制作来。


五

《黑书》狂野暴力，豪华冷艳，性感雍容，而又节奏紧张、高度控制，故事情节与画面风格完美地融为一体，感觉不到任何观感上的瑕疵。一部故事片拍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看电影的人已毋须找任何茬了。但对于一个在好莱坞混过的导演，这还并不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能力。《黑书》的惊艳之处，在于它对情色与暴力细腻出色的张扬，渲染，借助雄厚的资金制作，直至强化成了一种让人在精工打造的史诗般宏阔场景中体验不一样的CULT元素的新观影感受。女主演不但出位尤为难能可贵的出色演技，让这部片子成了情色片领域短时间内绝难以超越的经典。以往，许多国家善于玩弄情色元素的情色片大师们还从来没有把资金、故事、演技、CULT元素等这些亮点这么幸运而完美地聚合于一部片子里，大多沦为了一些虽张扬了个性，却无法在场面这样壮阔场景这样精美的雄厚制作中大秀卓异才能与情色想像力的小格局B片，例如，按这样的划分方式，情色片类型里其实差不多一半以上都是些“密室片”，虽情色密度高，但却没有像这部《黑书》这样的在广阔社会背景中的纵深感。《罗马帝国艳史》与之或可一比？但在精致程度上（演技、故事片要素、画面唯美度、人物造型--长相……）感觉还差一截。《黑书》是我看到的把情色元素与大片手法融合得最好的片子。


六

在《黑书》诸亮点中最最最突出的就是女主角的化妆造型了（确切具体地说是晶莹得直逼梦露的长相，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哦！），还有举止动作的活泼丰满（花枝招摇、风情万种、风骚媚骨），出位的裸露与露点（如此地令人喷血和产生肃然起立的冲动）。以及最最需要强调的一点：作为一个被蹂躏的女人，在纳粹的淫威下忍辱的女性形象。这是一个背景性的基座意象设定，就像我前面已经说的：折磨（玩弄）一个女人，使她变得动人。而不同之处是影片没有像在上面讲到的两部影片《夜间守门人》或《凯蒂夫人》中那样，“纳粹的女人”与“穿制服的纳粹”形成强烈的形象对比，更多的是把它放在一个整体的传奇故事中，塑造出一个备受敌我两方蹂躏的为复仇而不惜出卖肉体的女性形象。（在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就是保罗·范霍文设计的Ellis这个形象，在整个故事中总体表现为是一个可怜的一直以性作为代价来忍辱复仇的犹太女人形象，另一方面在局部的场景中又是多么容易看出她一个多么生性随便、风骚、轻佻、随时随地及时行乐、享受着性爱之淫乐的快活女人。这种不谐调性，我不准备把它看作是一种演技连贯性上的失败，或导演统筹控制上的失误，而恰恰看作是一种创造性的坦诚、直露。因为，我不相信世上的女人（任何人）在没有第三者的条件下，面对真实的刺激能够是足够自律和贞节的--这是身体对人类感觉良好的道德感开的一个玩笑。看来保罗·范霍文也不相信这一点，所以，它才能放纵地把这一点表现得尤为出色）Ellis的发肤、薄纱衣裙、穿梭于一簇一簇的黑色党卫军制服间的身影、一个忽而做出的甜蜜的挑逗性微笑、颤栗的脸、轻佻放荡时散发出的气息、在纳粹军官面前卖弄风骚的身段和嘴唇、高跟鞋、欢快的靡靡歌声……一切的一切都是令人无限遐想的。不得不令人感叹，保罗·范霍文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女体调教大师！

影片在其它方面的视觉狂野感的营造上也不遗余力：突发的暴力事件，干净利索的枪战械斗，男性丑陋身体的大胆露点，另一“纳粹的女人”游戏于纳粹军官间的淫乱放纵、凶杀场景的血腥残酷，用棺材窒息杀死叛徒的有趣而毒辣的处决方式……每一样都是CULT十足！


七

在纵情体验这份极乐的情色大餐的同时，影片另还有一个地方也让我久久回味。可以感受到，在情境与人物造型上，影片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复古风范，不仅是“复仇的女人”这个老题材，对卡里斯·范·侯登脸面部、削肩部等处的近景特写也只有在类似《卡萨布兰卡》这样的经典老片中才能找到其韵味的根源，非常非常地古典。就像台词里提到的，卡里斯·范·侯登化妆后的那个Ellis，在某些镜头下酷肖嘉宝。

阿门！又一个银幕上不朽的女嫱形象诞生了，普天下的诸法西斯影迷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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