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了,我妈的房间灯也灭了,我从怀里掏出热乎的黄色录像带,虔诚地放进录像机里。在以后的人生中,我再也没有像那天晚上,为即将看到的画面那样激动过。所以,有时我很同情资本主义国家的孩子,因为他们从来不懂得什么叫久旱逢甘霖。
录像带在录像机里飞快地倒着,我甚至有点儿害怕听到“咔哒”一下的停止声,因为那就意味着我将要正式开始犯罪。当时有这样一个传说让热爱科学的我深信不疑:公安局有一种先进的仪器,可以收集录像机散落到空中的微弱信号,然后整理还原成录像带的画面。警察叔叔每天就开着车子,在大街小巷探测谁家在看毛片儿,一旦发现情况,立即拉闸停电,然后破门而入,来个人赃俱获。据说只有使用具有断电自动弹出功能的录像机看毛片才是绝对安全的,但一般人家都没这条件,我家也不例外。
但是另一方面,我可是看革命电影长大的,《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李霞在敌占区办电台都行,我一个团员难道就不敢看毛片儿吗?
于是,冒着窗外有警察,背后有我爸的危险,我伸手按下了那个罪恶的play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