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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宫》：生命的沉积
　　文/四月物语
　　影片伊始，收音机里传来舒缓的歌曲，车窗外是一片歌舞升平，1969年美国独立日的烟花绽放在夜空，辉映着城市的璀璨灯火。跟随镜头，我们目睹了一场谋杀事件，事后那个举着枪的人自称十二宫杀手，他向几家报纸寄去密码和信笺希望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种不健康或者自视甚高的心态有没有效果不得而知，但十二宫杀手接下来数年间神出鬼没犯下多起命案，叫人不寒而栗。
　　接着，导演大卫·芬奇在记录片一样在警方和报社的调查中，接连展现了几起罪案过程，湖边、出租车司机、高速路都成为十二宫杀手标榜不一样手法的实践场地，也正因为其多变的手段和不变却难寻踪迹的笔迹（信笺中的笔迹始终无法得到确认），警方束手无策。
　　影片设置了两组力量对抗残暴嚣张的十二宫杀手：警察和报社工作人员，恰好每组力量都是两人的合作。从小组在时间的流逝中展现案件侦破和调查过程中的艰辛，于是有人调职，有人酗酒堕落。坚持下来的人，面对仿若隐形人一般的杀手，得不到支持的动力，只有坚毅的决心。
　　导演大卫·芬奇没有把《十二宫杀手》设置成波澜壮阔的剧情激荡，而是把许多年的光阴不疾不徐地平铺开来，虽然像一杯温水一样却使得关注入戏渐深，而每一段时间的准确字幕都深深烙印在心中，这段黑色的回忆是无法被抹去的。大卫·芬奇用平和的客观的手法，将案件侦破过程中点点滴滴记录下来，以往的电影技巧都凝集在这看似简单，却暗潮汹涌的影片中。
　　十二宫杀手的正面在影片记录的几段凶案中没有出现，或者是被衣物有意遮挡行凶。而犯罪过程的自然流畅，好像摄影机回到了当年真实记录一般。表演在这里只是充当了陪衬的绿叶，不会显得喧宾夺主，使得影片的气氛一直酝酿得浓淡有度。
　　影片用漫画家罗伯特·格雷史密斯的两届婚姻来说明调查的艰难，痴迷已经不能解释他对揭开十二宫杀手面纱的渴望。警察在地界区域间的沟通，也显得门槛重重。即使怀有一颗正义之心，时间的巨磨也把棱角一个个荡平。
　　十二宫杀手，或者许多伪杀手的“自投罗网”扰乱了调查的视线，一个个新发现所产生的希望又会瞬间破灭。而被检举出的嫌疑犯亚瑟·利·亚伦，是最可能的罪犯，却因无法找到证据毁掉了惩罚凶手的最好时机。从警方第一次接触亚伦开始，影片的镜头暗示给了观众一线光明，好像胜利尽在咫尺。同时嫌犯不同寻常的沉着以及动作细节都透露出“最大可能的几率”，但终究毫无所获。
　　这个时候，影片用到了除血浆外的另一特效，一座高楼的平地拔起，让人回想起时光的荏苒，杀手的狡猾耗去了许多人多年的精力和生活。《肮脏的哈利》一片公映时，银幕下观众们似乎忘记了片中情节是来自身边真实凶案的事实。许多人感到失望和无奈，而漫画家罗伯特·格雷史密斯仍在坚持。从金门大桥上俯瞰旧金山的夜色，迷乱中藏着隐隐的不安，因为十二宫杀手仍然逍遥法外。
　　影片的片尾似乎又一次接触到了真相，寻找海报笔迹线索的罗伯特来到某地下室，阴暗压抑的气氛中，罗伯特推测出可能会有两个杀手，而杀人动机可能来自于《最危险的游戏》这部电影。但是嫌疑人瑞克·马歇尔的推断很快被否定，原来这是大卫·芬奇跟我们玩的小把戏。
　　到底十二宫杀手是谁，即使亚瑟·利·亚伦的生日是12月18日，而1969年12月十二宫杀手说出“我要杀人，今天是我生日”；尽管还有关于亚伦的密码书、军靴的鞋印、同样尺码的鞋和手套、关注《最危险的游戏》、佩戴的十二宫手表、拥有学校学生的背景、拼错的“圣诞”的语法、带血的刀子的证据，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指纹和笔迹，而首席笔迹鉴定专家舍伍德排除了他的笔迹，要知道舍伍德可是一个酒鬼，但“证据”们已经无法成为证据。
　　从时间线上看，十二宫杀手在1968年圣诞首次犯案，在1969年7月瓦莱约的达琳·费林谋杀案之后销声匿迹（此间曾频繁给媒体发送邮件）。直到1974年1月、5月和7月才有新的三封来信出现。而亚伦在1968年4月因为骚扰学生被解雇，此后曾有人听到他对学生的仇恨话语。亚伦还在1971年1月被捕，送到阿塔斯卡德罗监狱服刑，恰好在此期间没有十二宫杀手的信件出现。他出狱后用打印机写出一封信给负责十二宫杀手案件的警察戴夫，这也是2500名嫌疑人中唯一给戴夫写过信的人。被害人达琳·费林在瓦莱约的烤饼屋工作，认识一个叫利的人，烤饼屋在田纳西大街和卡罗尔大街拐角。而亚瑟·利·亚伦住在他母亲在弗雷斯诺街的地下室，相距不过50码的距离。琳达的证言，将范围锁定在这个亚瑟·利·亚伦的身上。
　　时间跳跃到1983年12月20日的加州瓦莱约，漫画家罗伯特来到某杂货店，见到了苦苦寻觅的亚瑟·利·亚伦。那一霎那，罗伯特仿佛听到了当年十二宫杀手在电话中沉重的喘息声。这一点睛之笔好像奉俊昊的《杀人回忆》一般，使得经历整部影片里十二宫杀手相随旅程的观众再也无法平静，一切的结束都是另一切的开始。
　　影片的结尾，1991年8月16日加州安大略的机场，书架上摆放着漫画家罗伯特新出版的纪实文学《解秘十二宫：美国恶魔的身份之谜》。影片伊始的幸存者迈克·马修一眼就从嫌犯照片中挑到了亚伦。“以1至10来算 10是非常肯定的，你有多肯定”，“至少是8，我上次看到这张脸是1969年7月4日”。在迈克·马修指认亚瑟·利·亚伦之后，当局计划安排会面，商讨指控他谋杀罪名相关事宜。就在会面举行之前，亚伦死于心脏病。
　　2002年，警方从33年前的12宫杀手的一张信封提取到DNA，经过比对与亚伦并不吻合，然而旧金山和瓦莱约的警探拒绝据此排除亚伦的嫌疑。旧金山警察局于2004年终止了十二宫杀手的调查。然而直到今天，在纳帕郡、索拉诺郡和瓦莱约市，本案尚未终结。亚瑟·利·亚伦仍然是首要的，也是唯一的嫌犯。
　　影片结尾的字幕交代了片中相关真实人物的去向，《解秘十二宫：美国恶魔的身份之谜》的作者罗伯特·格雷史密斯是编剧之一，影片正是根据他的作品改编。至于十二宫杀手的真正身份，恐怕像海报上浓雾弥漫的金门大桥一样，你看不到前进的道路，但拥有指路的光明。